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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死的为什么不是你?

“医生,保孩子,求你……”救护车里,宋秋楠双手沾满鲜血,一手抓着床单,一手紧紧抓着医生的袖子。

她唯一的感触就是肚子锥绞一般的痛,身体里,还有一股热流,一直不断的往外流。

她恍惚的看见医生的嘴唇在一张一合,可到底在说什么,她却什么也听不到,她脑子里只有孩子,除此之外再无其他。

说完这一句,她觉得自己已经累到极致,累到,她都不想再睁开眼睛,不想再去听这个城市的喧闹。

宋秋楠抵达医院,被推入手术室的时候,已经陷入重度昏迷。

迷迷糊糊中,她只觉得周遭一切都明亮的刺眼,隐约中,她看见护士换了点滴,调了一下速度,接着又出去了。

她还是很累,累的全身都酸痛不已,累的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。

再后来,她仿佛睡了一个世纪那么长,她刚睁开眼睛,刚意识回笼,就听见匆忙急躁的脚步声火速来到自己床边,然后双肩猛然就被人捏在了掌心。

接着她就被人直接从床上拉了起来,被人前后摇晃。

“到底怎么回事?我警告过你,好好守着你肚子里的孩子,为什么会发生意外?!”

他刚从岳阳城开完会,就听见了这个噩耗,于是他百迈飞回,势必要追究到底!

还有一个月她就要生了,竟然在这个关节眼上,孩子没了?!满胸膨胀的怒火,无处可发,好不容易见到她了,季少廷疯了一样的发泄!

宋秋楠虽然已经被摇晃的天旋地转,但是季少廷急躁和暴怒的嘴脸,却在她放大的瞳孔里越来越清晰。

“你放手……季少……廷。”宋秋楠断断续续的抗议,但是却撑不起一点点的强势。

她刚刚死里逃生,哪里经得起他这么粗暴的动作。

季少廷一撒手,就把她推倒了回去,然后就像地狱的修罗俯视着她。

也正是因为这粗鲁的一推,宋秋楠全身痛的都像散架了一样,小腹的们痛更加明显,这正是这一阵沉闷的痛,让她猛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,再看看自己早已平坦的小腹,孩子?

她不知哪来了力气,起身一把抓住季少廷的袖子,抓狂的问:“孩子呢?季少廷,孩子呢?!”

她孕检完,从医院出来,十字路口的时候,看见一辆闯黄灯的卡车,她本能的去踩刹车,但是发现刹车坏了,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撞了上去。

后来,路人打电话报了警,她被急救中心带走了,再后来,她的记忆一片空白。

“孩子?你还有脸问我,这要问你自己干了什么?连一个孩子都保不住!死的为什么不是你?!”季少廷脸上青筋暴起,撕扯着喉咙诅咒。

保不住?什么意思?

“孩子到底在哪?!”宋秋楠大脑已经空白的连最基本的词汇都领悟不了。

季少廷一把捏住她抓着自己的那只手,态度狠毒又讥讽的爆吼:“你听不懂人话吗?孩子没保住!死了!”

什么?死了?死了?孩子死了?怎么会?

宋秋楠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一样,脑袋一片嗡鸣,在她还没从这绝望的结果中清醒过来的时候,接到的又是季少廷疯狂的质问。

第2章 季少廷,你简直不是人!

“宋秋楠,你是不是故意的?故意弄死孩子,然后拉着万唯的孩子陪葬是不是?!你好狠的心!”季少廷言语毒辣,眼里含着的全是波涛汹涌的恨。

“我没有!”没了孩子,最伤心的是她,没想到季少廷这个时候想的还是他的私生子。

宋秋楠难以容忍,使劲浑身力气跟他抗衡:“他是我的孩子,我一天天看着他长大,我怎么可能不要他!是我的刹车失灵了,我才会撞上去的!”

但是眼前的男人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,自始至终,面前的这个女人在自己心里就没有一丁点的可信度。

他怎么可能相信,于是开口是更加剜心的话:“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自导自演的苦肉计!刹车失灵?我看是你后悔了,不想救小哲,才会编出这么荒唐的理由来敷衍我?!”

小哲,季少廷和万唯的儿子,半年前小哲被得诊断出得了白血病,需要宋秋楠孩子的骨髓来造干细胞移植,说白了,这个不幸离世的孩子,只是一个救人的工具。

宋秋楠疯了!彻底的疯了!她想也没想,就一挥手‘啪!’

季少廷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招,硬生生的挨上了这一巴掌,一秒之差,他的脸上就浮现出了猩红刺目的掌印。

“季少廷,你简直不是人!”宋秋楠瞪着吃人的眼,隐忍着胸口的剧痛,千言万语都形容不了眼前这个,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。

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么?他怎么会这样想?

宋秋楠愤怒的同时,更多的是心冷。

季少廷冷冷一笑,根本不在乎在她眼里自己是人还是鬼?

“宋秋楠,我告诉你,这个孩子没了,还有下一个,如果你想自由,那就再生一个孩子,否则,你永远都别做梦!”季少廷没有耐性跟她在这浪费唇舌,直接下了最后通牒。

这个世上有种人,杀人不用刀,单单只言片语就能把人凌迟,而季少廷就是这样人。

气氛正当浓烟滚滚的时候,季少廷的电话突然响了。

宋秋楠不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,也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,只看见季少廷的原本愤怒的脸色突然变得焦急,然后听见他说了匆匆一句:“我马上就来!”稍后他就挂了电话,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的没有给她,直接转身朝门口走去,好像有什么天大的事等着他迫不及待的去处理。

他就这样走了?留给了她一室的伤痛,宋秋楠抄起身后的枕头就朝他身后砸了过去,只是她身体虚弱,没有多少力气,所以枕头只扔去了几步之遥。

“季少廷!你王八蛋!”

“砰!”

随着重重的摔门声,宋秋楠所有的呐喊都被阻隔在了门内,季少廷走了,病房瞬间安静的有些诡异,她憋着眼泪,抬起手艰难又心碎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。

以前还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和胎动,为什么一眨眼时间,全都变了,孩子就这样悄悄的走了,不留一丝他曾来过的痕迹。

甚至连他长什么样,她都没来得及看一眼,就永远的分别。

宋秋楠捂住嘴巴,把脸埋进了被窝里,一个人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。

季少廷接到万唯的电话,说小哲又昏迷了,他匆匆赶到了崇川市白血病专科医院。

第3章 你放心,宋秋楠会再有孩子的

好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,吃了药,乖乖的睡下了。

季少廷坐在一边的沙发上,万唯依偎在他怀里,两人心照不宣的目视着床上,微微隆起的小身躯。

万唯也知道了宋秋楠车祸的事情,更加知道她的孩子在那场车祸中流掉了,这也就意味着他的小哲,又要重新寻找合适的骨髓,进行干细胞移植,只要一想到孩子还要继续受苦,万唯就心疼的流下了眼泪。

季少廷低头看着她正在抹着眼泪,满眼柔情的问:“怎么了?”

“我只是觉得小哲太可怜了,他那么小就要受这样的苦,现在宋秋楠孩子也没了,最后希望都没有了,少廷,我好怕,我好怕失去小哲,我不能失去小哲,少廷,呜呜……都是我没用,要不是我子宫壁太薄,不能再生,我们小哲早就做了手术,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每天被病痛折磨。”万唯在他怀里哭泣像个泪人一样,任何男人见了,都觉得楚楚怜人。

季少廷向来宠爱她,哪舍得她掉一滴眼泪,他一边擦去她的眼泪,一边发誓性的说:“这不是你的错,我们有小哲就够了,你放心,宋秋楠会再有孩子的。”

万唯听他这么说,心底暖和的就像灌了蜜一样,嘴角勾起了安心的笑,她知道季少廷一直言出必行,可是笑着笑着,她的脸色又变得异常的不安了起来。

晚上的时候,宋秋楠靠着自己坐在了轮椅上,这场车祸夺走了她的孩子,好在她安然无恙,只是有一些轻微的皮外伤。

最刺目的是她腹部留下的那一道刺辣辣,形于蜈蚣一样的刀疤。

她一个人寂寞的坐在窗前,眺望着远处的灯火,绚烂夺目,可落在她眼里,全都是漆黑一片。

她的孩子,本就是一次意外,那天他们都喝醉了,两人结婚六年,第一次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,也就是那一次,她就意外怀孕了。

她本来想去做掉,但是恰巧小哲被查出了白血病,需要立马做骨髓移植,而季少廷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还没出世的孩子,为了帮他另外的孩子延续生命。

当时他们协议好,孩子生下来之后,季少廷就放她自由,孩子归自己,因为季少廷眼里,此生只有小哲一个孩子,绝不会再有第二。

宋秋楠为了摆脱这摇摇欲坠的婚姻,签下了协议,她不需要婚姻失败后的赔偿,只要能够和他的孩子一辈子在一起,此生足矣。

每一天她都期待临盆的那刻,想象他是什么样子,但是现实赐予她终究是一场无情的意外,孩子没了,彻底的没了。

如季少廷所言,死的为什么不是自己,她宁愿用自己的命换孩子的命,可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‘如果’。

就在她情到伤处时,身后的门突然开了,宋秋楠擦去了眼泪,转动轮椅看向门口,只见她的主治医生陈磊拿着类似于文件的东西,朝她走了过来。

陈磊温和一笑,尽一个医生应有职责关怀道:“你刚流产,最好是卧床休息,有利于伤口复合。”

宋秋楠微微一笑,却没说话。

接着陈磊把手里的文件翻到了某个页面,递上去,说:“你昨天来医院急救的时候,身边没人,所以病危通知没有人签字,你看,是不是你自己来签?”

宋秋楠叹息一声,有些悲哀的拿起文件上夹着笔,沙沙两下,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。

“好的,那你好好休息。”陈磊合起文件转身朝门口走去,在关门那刻,他动作一滞,目光刻意留在了宋秋楠的身上,可嘴角却不可抑制的扬起了一抹邪恶的冷笑,让人捉摸不透。

第4章 我好痛……你救救我

一眨眼,距离那未出世的孩子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,这一个月里,宋秋楠很少去公司,多数一个人闷在家里,好在公司里有秦蓝,秦蓝能够很好的打理公司的一切。

这晚,宋秋楠简单的吃了晚饭,洗了澡,习惯性的来到阳台,靠着吊椅,暂时忘掉这段日子以来一切伤痛,惬意的看看天空的星星。

清风微拂,带了丝丝倦意,只是过去了十几分钟,宋秋楠已经抵不过困意的吞噬,疲惫的打了个哈欠,然后拢了拢睡衣,转身进了房间,关上门窗,上 床睡觉。

宋秋楠不喜欢睡觉时候的周围一片漆黑,因为从小她就有严重的黑夜恐惧症,所以每天她都会在床头留一盏微弱的灯,这样她才觉得世界安全。

六月天气就像是娃娃脸一样,说变就变,上一秒还星空万里,下半夜一点钟就电闪雷鸣,倾盆大雨破天的倒了下来。

窗外雷电狰狞的闪过天际,紧接着是‘隆隆’雷声。

宋秋楠原本平静安详的脸色突然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,眉头微微蹙起,半梦半醒的呢喃一声:“卿楠……”

梦里,漆黑一片,她穿着睡衣,光着脚浑身颤抖的踩上满是荆棘的丛林中,她目光专注,寻找着那个呼唤的自己的声音,尽管脚底已经血痕模糊,但是心中坚定的信念,已经麻木了她肉体的疼痛。

“姐……姐……救救我……”那声音绝望又哀鸣,像是在那沟谷深壑中悠然回荡,又仿佛从山林深处沉沉传来。

宋秋楠揪着一颗心,迫切又焦急,额头大汗淋漓,她越走越快:“卿楠,别怕,姐在这……”

走着走着,她看见顾卿楠站在一处火红色花海之中,四周的景象突然明亮刺目,顾卿楠面带微笑的朝她招手,呼唤道:“姐……我在这……快来……”

宋秋楠欣喜一笑,脚下飞奔了过去,就在她触手可及的时候,周边的花海突然转化成一团熊熊烈火,火势猛烈上窜,瞬间就把顾卿楠包围。

“啊!”宋秋楠尖叫一声,后退半步,灼烈的火苗快要把她烤焦一样。

“卿楠!”宋秋楠站在原地嘶吼,想要伸手去拉她,可是她脚下如同灌铅一般,寸步难行,她眼睁睁的看着顾卿楠被熊熊火焰慢慢吞噬。

“姐……我好痛……你救救我……你为什么不要我……”顾卿楠安逸的站在火海之中面色痛苦的质问,向她伸手求救。

慢慢的,她的鞋子烧着了,火势蔓延到她的腿,她的上身,最后烧上了她的脸。

“不!”宋秋楠捂着嘴巴长声嘶叫。

第5章 别用你那脏手碰我

“卿楠!”宋秋楠‘嗖’的一样从床上坐了起来,一颗心加速跳动,梦中惊悚的余音依旧回荡在她的耳边,当她意识到这只是一场噩梦的时候,她狂跳的心才倏然缓慢了节奏。

噩梦惊心,她的额上已经布满豆大的汗珠,就连身上的衣服也微微湿透,她捂着脸,深深一声叹息,然后下床,光着脚去拉开柜子,从里面重新拿过一套睡衣,她现在急需让自己清醒一下。

当她前往卫生间,路过季少廷房间的时候,脚步下意识的停了一下,看着紧闭的门扉,没有被人动作的痕迹,心头却莫名的有些失落。

出院之后,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季少廷,毕竟,有万唯的地方才是家。

噩梦的影子还在脑中徘徊,其实在宋秋楠内心深处也很渴望小鸟依人一次,在孤寂落寞的时候有个肩膀可以依靠,可惜,那终究是自己幻想,不可否认,某些时候,她还是很羡慕万唯。

不过这终究是她的宿命,她和季少廷的结合本就是一场闹剧,她从不奢求什么,如同他们结婚以来,一直以‘爱’之名,分房间而睡,她对他不感兴趣,亦如他彻骨的厌恶自己。

花洒下,宋秋楠闭着眼睛微微仰头,过去了十分钟,因梦波动的情绪好不容易等到缓和的时候,耳边却听见一声‘砰!’的一声,门被人踢开。

宋秋楠猛然睁开双眼,‘唰’的一下朝门口看去,她以为家里遭贼,但是在看到季少廷穿着黑色衬衫站在门口的时候,宋秋楠脸色一变,她赶紧抓过一边的浴巾,把自己身体遮住,不满的提高音浪。

“季少廷你有病啊,进来不会敲门吗?”半夜,她以为他不会回来,所以门没反锁,哪知他突然‘光临’吓的她三魂没了七破。

季少廷面对她满腔愤怒无动于衷,目光戏谑的盯着她,贬低道:“你故意剥光了不关门,不就是为了勾 引我?”由始至终她做什么,在他眼里都是蓄意为之。

宋秋楠知道他向来毒舌,所以她根本不屑搭理,紧了紧身上的浴巾,本想一走了之来化解这份尴尬,但是谁料路过季少廷身边的时候,胳膊突然被他一把抓住。

宋秋楠反感的就要挣脱:“别用你那脏手碰我!”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在他和万唯翻云覆雨之后,再来触碰自己,她觉得十分恶心。

季少廷脸色一狠,于是抓着她的那只手更加用力,牢牢的将她禁锢在自己手中。

季少廷暴怒之后的脸色却又骤然平静,转为邪恶又讽刺的笑意:“脏?你的手又干净到哪里去?过了二十多年荣华富贵的日子,是不是都忘记当初你用这双手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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